最近在整理父母的老房子时，翻出一块80年代自制的万用表，表盘刻度已模糊不清，用铁皮做的电池夹已松动，旧电池也没电，看上去简陋而破烂不堪，与现在便宜性能又高万用表相比早该进垃圾堆了。然而对我来说这块自制万用表代表着一是种情怀，如同现在看到经典的mf470和500型指针万用表，一只高阻耳机、一张矿石收音机实物电路图，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于是我将其修复一下保存下来，30年前自制万用表承载着太多的记忆和情结，不禁想许多与万用表有关的往事。

修复图

一、我所用过的万用表

我的第一块万用表是袖珍式南京产MF16型黑色电木外壳的万用表，没有10K档和Hfe功能，后来有了第二块万用表被我的大舅要去了，图片是某宝上下载的。在没有万用表的日子里，那时经常到城外和大市口五交化商店去饱饱眼福，研究各种万用表，无奈价格太高了，印象中杭州产的万用表外观是最漂亮最吸引人。记得初中毕业的暑假里，跟着中央电视台跟我学栏目，一步步的从单管收音机装到多管收音机和稳压电源，我还专门买了一本配套的教材，我妈妈从单位借了一只500型万用表给我做调试，一切都很顺利，但之前做的电视伴音因没有万用表就没做成，也许与手上都是次品元件有关。500型万用表还回之后，只能用耳机加电池代替，有了新体验后确实回到解放前是很不适应，但也掌握了用电池和耳机发出的声响大小来判断导通和电流大小也是一种技能。记得工作后有一次到同学储安江家里玩，听说他家的收录机坏了，我竟然用电池和耳机找出了毛病所在修好了，有点瞎猫逮到死老鼠的感觉。尝到了万用表甜头后，我决心买一块自己的万用表，于是用了一年时间，将所有经手的钱都雁过拔毛，包含买东西找回了零钱克扣下来，要的误餐费、零食钱全都不吃省下，卖点废品搞一点创收，最后不够，采用温水煮青蛙办法，从父亲口袋里，每一次只拿一、两分钱，神不知鬼不觉，在高中的第一个国庆节，我带着满口袋的19元人民币到东门广场的供销社买了这款万用表。

MF16型

我有个要好同初和高中同学赵海，他现在是扬子晚报钱眼公众号的海哥，那时我俩是铁杆的爱好者，他父母在宝鸡部队里，自己与奶奶住永安路的一很小的平房里，复习高考时，他奶奶查出癌症，为了晚上不影响奶奶睡觉，他就和我住一起复习（当时我一人住），经常忍不住在l一起研究电子，做一些小玩意儿，这是人生中快乐的时光。他经常借我的万用表测量邮购的元件好坏，记得他曾经做过一个电视干扰仪，晚上门口邻居露天放电视时，他偷偷拿出干扰一下作弄一下大人们也是一种爱好的成就。80年代初期，那时收音机很贵，家庭买的一般都是台式机，很少有袖珍便携的，不少初学者都梦想找到一个适合的电路装一台小巧可放在口袋里的收音机，赵海有一次从上海的中学科技刊物上花5块钱邮购一款三管收音机，由于电路设计比较先进和独特，放大部分采用的三极管共集电极射极跟随器电路，输出阻抗小，可以接8欧耳机，一只微调电阻调节3AX31的电流，电源采用1.5v，元件数量很少，前置再生电路到放大极，用一个中周改制的变压器进行耦合，使收音机的尺寸、敏灵度有了很大改善。对于这款最新电路，我立即进行了仿制，开始不顺利，后来发现中学科技上的电路图和邮购实物线路不一致的猫腻，于是按实物电路连接，最后自制的电路板和元件装如半个巴掌大的肥皂盒里面，用万用表调试好各级三极管的输出电流，更换ß值较高的高频3DG6三极管，旋转用塑料瓶盖做的可变电容单联旋钮，耳机里传出的第一声是咿咿呀呀的样板戏，记得在那个蒙蒙细雨的周末傍晚，我听着装好的耳机到赵海家中，告诉他仿制成功的消息，然后一起完成每周去京江浴室洗澡的功课，那种喜悦的心情不可以言表。后来我们俩将收音机带进学校课堂摆显，收到同学羡慕的眼光。同时我也被物理老师陈学军在课堂上很很地涮了一下，说大家不要向张烙铁学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想起来，他说得很对，应该有更高的志向，不能让爱好影响了高考，当时确实有太多的精力放在爱好上，影响的学习。

回想起之所以入坑，主要是受了家庭和周围人的影响。一是受我家楼下的戴海宁影响，比我大4、5岁，我还在上小学，当时住在市委老大院，夏天傍晚大院有许多人在室外乘凉，戴海宁的同学来找他，带来一个装好电视伴音电路板，就近在我们一张小桌上摆弄开了，接上9v折叠电池，调节元件和天线，耳机里传出电视的伴音，这一幕给深刻的印象，那时电视是很看难上的。以后八十年代初，他还组装了9寸黑白电视机，前面加了放大镜，大院不少人都到他家看最热门的加里森敢死队连续剧，但我从来没有去看过。主要原因是他知道我妈在仪表局经理部负责电子元器件保管工作，让我叫我妈借单位万用表给他用一下，那时还在七十年代末，万用表非常贵重，我妈没敢将公家的东西轻易借人，搞得戴海宁很扫兴，其他我妈并不了解他的真实水平，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第二人是我家大院的隔壁邻居朱立新，后来搬走了，我上初中时，他向我妈借过一本60年代出的《少年半导体收音机》，还回来后我整理家里的书籍，发现有不少五六十年代有关矿石收音机的书籍，我很奇怪，我问我妈为什么家里怎么有这些书籍，她说她原来在镇江市一家无线电中专（或技校）当过老师，后来这所学校搬南京去了，家里的一台电子管收音机就是这所学校产的。

第三人是我初中时的班长冯斌，学习很好，学习上都向他的看齐，他坐在我后面，学习上交流很多，有一次他拿着喇叭上拆下的磁铁玩，告诉我他要用它装矿石收音机，矿石收音机非常简单，我猛然发现自己落伍了，很快我就树立了看齐意思，榜样的力量是无穷，我就正式开始一头钻进去了，发现世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后来发现那位班长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落实行动，也根本不知道矿石收音机的矿石与磁铁不是一回事，结果把我带偏了。第四人是我小学最要好的同学周游，他爸是市电子行业牛人周元理，镇江市第一位组装电视机的，我与他聊起矿石收音机的事，他向我吹牛，他会装袖珍收音机，他爸教他的，到时候装好了送给我一只，这时候我发现已跟不上时代潮流了，一定要与时俱进。第五人是我妈妈。因为爱好突然发现家里有些电子元件，妈妈告诉我都是单位供销中测试的一些次品、不合格产品要扔的（计划经济时，工厂的元器件都是统一采购供销的），带回来了，这对于初学者熟悉元器件有很大好处，为了检验三极管的好坏，我用电池和耳机测试正负极都正常，其中有不少3DG三极管，我带来几个给我的同座高耀，让他爸（物理老师高长法，后来当了校长）给看一下好坏，结果说是里面是空的，不能用。

我的装机的元件还是靠买，大市口新华书店南侧一家广播电视部门开的销售部价格便宜，五条街小学西侧的门面卖过0.1元一只的3DG塑封管，我还请周游老爸为我在无线电厂买过10只3AX31，后来通过刊物邮购。第六人是我外公家的邻居叫程小成，原来是塑料厂的工人，爱好电子，水平很高，装过落地音响和电视，后来我一人住我外公房子复习高考，经常到他家看他组装和修理电器，他家很小，就一间半，半间厨房成了工作室，我见他的时间基本在工作室修理电器，他是我的启蒙老师，无线电杂志他每期必订，我在请教时，他会将一些小制作推荐给我看。程小成自从认识我妈后，提出让我妈想办法将他调入电子系统工作，能发挥特长，为了显示水平，他修好我三舅的一只9寸晶体管电视机，那可是我舅在电厂请了水平最好师傅都没有修好的，另外将我家的那台电子管进行改造升级。我妈当时与他们单位的领导焦厂长关系不错，看他水平很高，也是全力相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调到经理部搞修理，那时可神气吃香了，当时刚有黑白电视，单位找他的人络绎不绝，全市电子系统销售的电视机坏了后都要找他修。程小成后来搬家了，做邻居时间不长，但他教会我不少实用的知识，最后一次看到他还是在九十年代初在大西路第二百货商店对面的电子商店销售电视，估计从维修行业转向经营销售当老板了。第七人是程小成师弟，当时也是工人，家住我家附近的红旗新村，水平很高，家里组装东西都新湖，后来九十年代初他也从工厂调到人事局下属的三产公司搞技术工作。他当时介绍我一本电子“武功秘籍”，大概叫《收音机故障检修300例》的书，写的非常好，我看之后，“武功”立长，用测整机电流的办法轻松帮我同学吕建平家里的袖珍半导体修好。

我的第二块是南京产的MF78万用表。由于对第一块万用表的外观和性能不满意，加上一次拆开捣鼓，将表头游丝搞折了一点，于是在上大学拿到第一笔奖学金时，我就在南京人民商场花了45块元买了这件有纪念意义的万用表，其实最想买的是MF47型万用表，可惜要80元。买这块表还有一个特殊用途，要解决一下拖了近一年的“半拉子工程”， 原来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妈妈从单位花10元钱买了系统内部处理的超外差式中短波晶体管收音机套件，是镇江有线电厂产的台式木质外壳的浮玉牌收音机，忙了一暑假，装起来声音失真，前置放大晶体管工作状态不正常，功放电压不对称，长时间反复调试无果，搞得心情很糟，爱好成了累赘。我首先怀疑元器件质量有问题，而MF16型表没有10K档和Hfe功能，无法测试三极管ß值、对管配对和压稳二极管是否正常，需要一个好万用表做工具，然而新万用表测试结果意外，元件没有质量问题。为此看了不少维修书籍也没有找到答案，我投头无路就买了本专业书籍潜心研究OCL功放电路原理，绘制电路板上的实际连接图对照检查，最终发现印刷电路板的线路竟然是错误的，不愧为处理品，太坑人了，‘搞得我一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印刷电路板的退耦电阻连接的位置有问题，前置放大三极管集电极电阻直接接电源，导致前后级工作状态不正常。后来按无线电杂志上标准电路图进行修改，完美调试成功，如释重负。

工作以后，在单位上用上先进的数字万用表，就是那种现在最便宜的830数字万用表，后来离开单位上交了，成家后，MF78万用表没有带走，90年代后万用表价格已很便宜，先后买了我第3块830数字万用表和第4块MF47型万用表， 830数字万用表是牛屎块的，没多久就坏了，2000年以后，我买第五块滨江仪表BM903万用表，但发现电压精度不高，后来找到了校准的办法，但是拿下电池之后又恢复原状，2016年一个亲戚送我了一个优利德UT53数字万用表，精度高，但手上两只数字万用表有通病，不防烧，电流档基本都坏了。因为对DIY微型万用表的情结，买了第6块迷你万用表，现在已成了尸体，前几年花6.9元在淘宝买第7块科麦斯830L数字万用表，除电流档不好用，表笔易坏、无自动断电功能外，其他功能也不差，最近还加装了锂电池和定时断电功能。MF47万用表坏过无数次，每次都能修好，扔也扔不掉，感觉比数字万用表靠谱，所以一直在使用。

二、我自制的万用表

在没有万用表的日子里，对于拥有万用表的渴望是每个电子爱好者最深的感受，八十年代万用表是奢侈品，我始终有个念头安自制一台简易的万用表，最初是在科普读物上看到介绍在一个线圈里穿一根针，针尖顶住弓形铁皮可旋转，线圈左右两端连接线接磷铜丝，将其做成弹簧状固定起来，前面加个电机拆下的环形磁铁做一个表头，后来由于找不到符合要求磁铁就没有试过。同学周游喜欢集邮，我经常帮他收集一些邮票，有机会在他家的放螺丝的盒子里找到一个很小的计量表头，高兴万分，我专门研究了无线电杂志一期专门介绍制作袖珍型万用表的文章，上面有复杂的计算公式，学习万用表设计的基本原理。由于表头指针竖放平行移动的，不是平常万用表的扇形摆动的，我准备将其改造一下，拆下表头盖研究时不小心把游丝搞乱了，真是后悔不起，加之表头敏灵度和文章的表头灵敏度相差大，无法借鉴，自制计划泡汤。上了大学后，我帮同学吕建平拆卸一个他家五六十年代的老式录音机，得到一个敏灵度小于100uA UV表头，这又燃起了我自制万用表的想法，虽然已经有了M78万用表，但自制一个简易万用表也是我多年的夙愿，巧合的是在一本介绍万用表的书里发现有一幅印刷体的中心值为12的万用表刻度表盘，如获至宝，我用了两三天的时间组装成这台简易而简陋万用表。需要的电阻采用串联方式或刮膜的办法调整阻值，表盘用钢笔手工描红绘制，受手头元器件的限制，波动开关只有单刀的，所以对线路进行了简化，主要设计了1个一个RX100档和一个10mA电流档，另加了两个开关，扩展出RX1档，再利用RX1档的调零的分流电阻表扩展出100mA档，用RX100档的调零分流电阻扩展出1mA电流档，表笔用水彩笔杆改制的，电池夹用铁皮制作，面板和外壳都是废物利用。

为了测试这块自制表能否使用，对表盘进行了修复，表盘我中心阻值15的M47型万用表表盘来代替，由于原来表盘RX100档中心阻值为1.2K，逐将两个欧姆档的里面的电阻分别串联200欧和2欧电阻上去，改造后RX1档调零要用电足的碱性电池才行，否则RX1不能归零。另外表态指针做了加长，用502胶水将一细细的细铜丝粘上去，摆动的效果不错，电池夹也进行了改造，测试结果欧姆档和电压基本能用，电流档没有测试估计误差较大。

三、我修理过的万用表

大学毕业后进了电厂的自动班，班长姓徐，他为人厚道，话不多，少有的好领导，到现场检修，他都是亲自扛着很重电机，让我们跟着，后来调到常熟电厂当车间领导，他对我很好，将我安排与他同一办公室，班组二十多人，我们办公室有8人，刚上班时我还帮他翻译过相机说明书。工作没多久，有一次看他拿出一盒子游丝，我眼都绿了，我曾经两次把表头游丝搞坏，这玩意很精密，买不到，没想他会收集这么多，我非常感兴趣的问他做什么用，他说一只万用表的游丝和电阻烧坏了，电阻档和电压电流档都不准，他要把游丝换了，我问电路图吗，他说没有，很难修，我告诉他我能修，他满脸胡疑的看着我，我说我装过万用表，他换了游丝就让我试试，我先根据烧坏了电阻档的中心阻值，将烧坏的电阻替换为一个适合的可变电阻，然后调节可变电阻，使电阻档调零能满档，然后测出可变电阻电阻，换上阻值差不多的固定电阻，再串上一个精密的可变电阻，使用班组里的一台稳压可变电源，用数字万用表设定一个基准电压，然后调节可变电阻对万用表电压档进行校准，使基准电压与电压档指示值一致，最后测出电阻阻值，这样电阻很难找，班长亲自到车间元件库挑选一只阻值相近电阻，装上后完美修复。这只万用表的自制的经历让我刚走上工作岗位后就有机会使领导对另眼相看，爱好给我很大帮助。

由于我的表现，班长让我参加车间的一个培训， 我所在车间主任当时叫李国梁，也是电厂数一数二的电子高手，这次培训他亲自主讲，参加人员为车间电了动手人力较強的人员，他专门讲解的是数字温度表的原理和维护，温度表是用于锅炉温度数字化显示的，价格昂贵，国产质量不好，故障较多，有两块砖头大，显示数字温度用门电路来控制氖泡显示的数字笔划，培训后大家到车间领取有故障的仪表去维护，我也领了一些，维修主要依靠万用表，依据数字的逻辑关系检查门电路输出的高低电平是否对应，我也修好了几个，后来没想到修好人都奖金，一只一百元，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事后了解修好的人很少，作为一个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碰上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幸运的，主要得益于自己的爱好。

虽然工作1年半后离开了与电子有关的技术岗位，但始终没有放下爱好，电器坏了喜欢自己动手修理一下，修不好的也舍不扔，总想改造一下，变成其他使用工具，在家里专门开辟自己的工作室。